一到下半年,那些確定來年能畢業的幸運的博士們就開始求職了。雖然錢不多,但進高校仍然是不少博士的首要選擇。
最近幾年,博士畢業生比以前多很多,出國的渠道比以前少很多,找個教職就比以前難很多——沒辦法,內卷嘛。
人才市場向買方傾斜,高校自然可勁兒挑。其實博士們也不怕高校挑,挑代表有競爭,是好事兒,有啥要求擺在明面上提前說好就行;怕就怕高校在招聘的時候故意埋坑,博士們一個不小心就掉進去。
咱們今天就來說說入職高校前最起碼應該了解的幾個方面。
01. 待遇
博士們并非不食人間煙火,談待遇不寒磣。高校能給的,大致包括安家費、科研啟動金、薪資收入以及其他福利。
很多高校的招聘宣傳中,會明確給出極具誘惑力的待遇,有些招聘人員還會口頭承諾解決住房、配偶就業、子女入學等問題。
可越是豐厚的待遇,就越要警惕后面的套兒。
2021年,在招聘宣傳中人才引進費30萬的“感召”下,投叔的一位博士朋友徐某入職西南某大學——老徐家是貴州的,自忖沒能耐在一線買房,就選了西南的城市。
可入坑后才發現,原來所謂的30萬,只是高校博人眼球的手段,實際情況是其中15萬是地方政府的人才補貼,能不能申請到另說,即便申請到,也是分五年發完;而學校給的15萬,則掛鉤了諸多績效,只有表現非常卓越才能拿到??傊?,全額拿走這30萬幾近癡人說夢。
所以,大家在入職前千萬要多個心眼,不要一看到數字挺大,就放松警惕,務必搞清楚這些錢包括哪幾部分,將來怎么給,給的話是稅前還是稅后,有沒有額外要求……否則,掉坑是分分鐘的事。
科研啟動金也有坑,如果不是一次性發放,沒準給你幾成后,剩下的就變成自籌經費——沒有省部級以上項目支撐,就不能動用。
至于薪資和福利這塊,博士們倒是應該心大些。剛畢業的話,基本年薪稅前二三十萬就很不錯了,只要不是package的,學??鄣粑咫U一金也還夠用。關鍵的問題是這筆錢能不能長久。比如廣東省給博后每年15萬補貼,但只有兩年,如果是以師資博后之類的title入校,兩年后恐怕收入要下降一大截。
02. 去留
相較于各種名目的金錢,博士們可能更關注去留問題。
入職前肯定簽署協議,寫下自己名字,就代表認可所有條款。要走要留,按照協議來即可。
不少博士滿懷信心,認為自己努努力,留下來問題不大,殊不知留人的要求水漲船高,遠超房價增速。
投叔的師弟就進了這個坑。他博士畢業后以特聘副研究員的身份入職中部省會某211高校,“3+3”的合同中寫明入校后兩年即可參評副教授,一旦評上就有編制。師弟把本學院每個老師的資料都看過,發現有一個國家級課題,妥妥副教授,于是很自信地去了——他琢磨著,理論上有至少四次參評機會,怎么也能上副高。
入校后,他轉過年就申報國自然青基,果然高中,但兩年后參評副教授的時候,他項目還沒結題,毫無懸念地落選。等他項目結題,新辦法實施了,青基不再算數,但還是保他在3年期考核中順利過關,薪資和其他待遇沒受影響。
可誰知道國自然越來越卷,他沒申到面上,眼看還剩不到兩年,師弟盤算了一下,即便拿面上,也肯定不能在考核前結項,而且即便結項,能不能評上副教授還得另說。思來想去,他還是選擇提桶跑路了。
師弟運氣比較好,離職還算順利,有些人就比較慘了,想走都得掉層皮。隨手一搜,校方向離職教師索要天價賠償的新聞比比皆是。
此風在近幾年大有蔓延之勢,已經影響到博后。
這一點投叔特別不理解。照說博后也算科研人才培養的一環吧,誰也不敢說成功率百分之百吧。一個年輕人,讀了二十年書,把青春最美好的歲月奉獻給科研,甭管有沒有天賦,至少有膀子力氣有股子熱情。
來做個博后,就是想再奮斗一把,中間萬一不成,了不起就是不想再繼續為學術賣命而已,照樣有博士頭銜,照樣是優秀的年輕人。為啥人家走之前,高校還要把錢要回來呢?這年頭,哪個高校都家大業大的,應該也不缺那點錢吧?難道說,不給錢,就不算賣了?
當然,以上都是有白紙黑字的,高校欺負起年輕人自然十拿九穩。沒有白紙黑字的時候,想走人也不容易,即便拿到教職的副教授教授們,想走也不容易。
投叔聽說某高校一位頗有前途的年輕教授想走人,為了讓學校放人,甚至答應支付幾十萬的違約金,但人事處還是不想放人。教授實在怒不可遏,到人事處大吵一架。剛回到辦公室,他就接到財務的電話,說如果人走掉的話,無法保證之前報銷的每筆賬目都能合規過審……
何必呢?何苦呢?
03. 時間
入職高校的坑里,比較隱蔽的是時間。
高校教師的主職是科研和教學,但想兩手都抓兩手都要硬,那基本是神話,兩者的矛盾幾近無法調和。
投叔聽到的例子就很典型。劉姓博士入職東部某高校,入職前也知道,評副教授就能留下。可評副教授,光有科研成果是不行的,必須有足夠的教學成果。院長“很體貼”地扔給他兩門課,每周6個大堂,說這樣才能湊夠教學工作量。
現如今啥都講個標準化,教學可不僅僅是上十幾節課那么簡單。一般情況下,上課時間大概占一門課花費時間的一半,不在講臺的時間,還需要備課,美化ppt,準備各種過程材料,到了期末還得考試錄入成績,以及跟不及格的學渣斗智斗勇……總之,絕對是不輕松的。
而且,既然帶兩門課,相應的課程建設、教學比賽和一流專業申報什么的自然少不了——這也是教學成果啊。可這對一個新教師而言談何容易,劉博士回回都是當了分母。
這幾年正值疫情,除了科研,劉博士這種住在學校的單身漢還被組織起來進行培訓,拿到測核酸的上崗證書,一有情況就扔下所有事情搞防疫。
一來二去的,劉博士科研推進就很慢,第一個三年的考核直接掛了。據說他還不是最慘的,那些一起入職的女老師雖然防疫任務輕,但好多人被叫去做學生管理的工作,手機24小時on-call,現在的00后事兒特別多,特別糟心。
劉博士特別后悔,因為教學方面付出那么多時間和精力,根本沒有任何成果,還不如搞點科研發發論文,成果大小姑且不論,至少能長久跟著自己。
投叔覺得老師上課是天經地義的,只是把握好度即可。相應的課程建設和比賽也是可以參加的,但要“相機而動”,比如大領導挑頭的競賽或教研項目之類的,還是應該積極參加的,大領導資源好,成功概率比較大,論功行賞也得有一杯羹。
結尾
疫情之下,內卷又嚴重,干啥都不容易。在高校這種聰明人扎堆的地方,更是很難出挑。無論在哪里過完一生,提前做功課都是必要的。要知道,很多時候,一個人之所以受限,并不是能力不夠或運氣不好,大部分是因為對規則不熟悉。再說了,這套規則早晚不都是需要了解嘛,盡快盡早了解,少踩坑,自己也能盡快過得好一點。
